火车尽头 序言
如果 如果再遇见你
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了呢
一切都已在禁止之列
生命严格如阶梯
一层有一层的符号和标记
（纵然在夜里如海潮般
涌来的都是牵扯的记忆）
所有的成人最后
都不得不刺上文身
如果 如果再遇见你
我会羞惭地流泪
（也许是因为知道
你仍然会急着要原谅我）
为那荒芜了的岁月
为我的终于无法坚持
为所有终于枯萎了的蔷薇
-------席慕容
车窗外，华北平原常见的白杨遍布生长在古老苍凉的土地上。我厌倦了这样的景色，即便已经多年未曾见过它。父母已苍老，我无法像年少时轻狂地冲出家门，一去不返。终我一生，我是他们的女儿。我这次回来，他们的表情亦悲亦喜，惊慌失措，帮我做这做那，我才发现他们的头发已染了霜。生年只我一个女儿，我却执拗地不陪在他们身边。因为他们年轻时犯下的错，造就了我多年的痛苦。他们自认愧对于我，所以不怪我。他们真的有错么，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。也许，他们没有错。
火车已不像旧时我第一次坐时那般简陋，可它如今的变化令我感到寒冷。
犹记得十五岁那年，同母亲第一次坐火车去新疆旅行。那是一辆老式火车，绿色的车皮，窗上因布满灰尘而看不到外面的风景，车厢里是拥挤的人群，晕车的孩子，年轻的学子，苍老的妇人。简直是众生百态全部浓缩在那车厢里了。一个车厢的人换了好几批，不知道谁在何时下车，谁陪你走到终点。天真的我以为火车没有中停站。谁知火车如人生，人们在你的旅途来来往往，只有少数人陪你走到最后。
那年的火车窗外仍是这样苍翠高大的遍地白杨，还有稀疏的农田和村庄。我和十五岁时一样，呆望着外面的白杨。而火车，正缓缓行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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